逍遥游教案【通用4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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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教案【第一篇】
基金项目: 上海市教育委员会科研创新项目(09ZS209)
作者简介: 鲍鹏山(1963),男,安徽六安人,教授,博士。
关键词: 《逍遥游》;李白;庄子;大鹏;自大;自由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志码: A文章编号: 10012435(2011)06066309
Li Bai and Xiaoyaoyou
BAO Pengshan (Department of Literature and Art, Shanghai TV University, Shanghai 200433, China)
Key words: Xiaoyaoyou; Li Bai; Zhuangzi; roc; arrogance; freedom
Abstract: From Li Bai’s acceptance of Zhuangzi’s Xiaoyaoyou (including misreading), discuss the art of Libai’s personality style and temperament factors like Zhuangzi. Libai’s arrogant personality has a homogeneous correlation with Zhuangzi’s transcendence of individual selfsufficiency in Xiaoyaoyou. Li Bbai’s unrestrained and domineering spirit of freedom is closely associated with human experience, knowledge, and discarding tradition and mockery in Xiaoyaoyou. The artistic vision of a large space in Xiaoyaoyou portrays images of transcendence, build superworld of experience, experience in the real world in order to achieve transcendence and denial, which is almost completely copied by Libai. Thus Lim Bai’s special style of poetry is formed.
第6期鲍鹏山: 李白与《逍遥游》 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39卷一
《逍遥游》是庄子的名篇,最代表庄子的思想、境界,也代表庄子的文风。在这篇文章中,他描摹的“大鹏”,更是成了一个文化符号,成了中国人精神世界中一个不朽的有关超越、伟大的象征。这样的形象,不可能不被后世的作家反复演绎。李白,就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一位。
庄子《逍遥游》的主题,是揭示何为自由,以及是什么东西限制了我们,使我们不自由。在庄子看来,正因为“有待”(有所待),才使得我们被所待之物局限,而导致不自由。既然任何所待之物都是有局限的,那么,所待之物的局限也就必然成为我们的局限,因此,“无待”才能自由。从这个主题上说,庄子《逍遥游》的主人公并非大鹏,而是“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的至人、神人和圣人。大鹏因为形体庞大,其飞翔之时,所待之物必然更多,“以六月息”才能启程,“抟扶摇”方可升天,“九万里则风斯在下”才可以“负大翼”,这样的依赖多多,何能逍遥[1]。
庄子《逍遥游》中的哲学意象分三类:第一类是大的意象,包括鹏、冥灵、大椿、彭祖等,与这些对应的人间人物是宋荣子、列子;第二类是小的意象,包括蜩与鸠、斥、朝菌、蟪蛄,与之对应的人间人物就是各级官吏、曲士;第三类是超越小大的意象,即至人、神人、圣人。
在这三类意象中,最早出现的大鹏及其所属的大的一类意象,并非文章的核心意象,文章的核心意象恰恰是小的意象。因为庄子刻意要表现的,或者说要批判的,恰恰是这一类。他通过对蜩、鸠、斥在面对大鹏时的自得、自负、自以为是的描摹,生动而真实地展示出人类在宇宙之大面前的狂妄与膨胀,从而揭示出:人类的不自由,乃是由于人类自身的局限,这种局限甚至不是来自于我们未知的东西,而是来自于我们已知的东西。质言之,正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经验、知识、观念,成了局限我们的东西,成了障蔽我们视线的一叶,使我们不知宇宙之大,品类之富。
所以,庄子在文章中强调的“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并非区别一般意义上的大小是非,而是通过三个逻辑层次的问题设置,最后揭橥出一个我们熟视无睹的荒谬:
第一个逻辑层面:人的知识,经验,能力等――有限的,有局限的(小)
第二个逻辑层面:世界、宇宙――无限的(大)
第三个逻辑层面:以小判大――用有限的知识去判断无限的世界(可笑的)
可见,庄子嘲笑的不是“小”,而是“小之用”,是“用小”。庄子肯定的也不是“大”,而是“大之用”,是“用大”。这样理解也才能与庄子的“齐物”思想不冲突[2]4447。
通过这样的分析,我们可以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大鹏在《逍遥游》中并不是核心意象,它只是一个象征,它只有在与斥、鸠等等小鸟的比较中,在它们的嘲笑中才显示出意义:也就是说,意义不是寄托在大鹏的形象上,而是显示在蜩、鸠、斥的语言中。值得注意的是:与蜩、鸠、斥栩栩如生、声口宛然的语言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大鹏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它只是一个不关痛痒的自在物。可见,庄子无意对大鹏有什么推崇和揄扬,也无意赋予大鹏什么精神内涵和个性气质,只是以大鹏衬托出我们人类所拥有的知识与价值观的贫乏和狭隘。所以,大鹏在《逍遥游》中并不是庄子刻意塑造的形象,虽然它惊世骇俗的形貌让人印象深刻。
第二,《逍遥游》中的“小大之辩”实际上是在批评人类常犯的以知识、经验、常识和自以为是的价值观来判断世界的可笑行为,而并不是扬大抑小褒大贬小。
但是,恰恰在这两点上,李白都“误读”了。
与历史上很多人对庄子“小大之辩”发生错误理解一样,李白也同样在庄子令人目眩神迷的大鹏面前发生了误判:他以为庄子在歌颂大鹏。李白对庄子的误读,不全是庄子的责任,也不是李白哲学理解力的问题,而是李白自我的精神太强大,个性太张扬,足以扭曲对象以适应自我。当他强烈的自我之光照射到《逍遥游》时,恰恰是因为光线太强烈,反而产生局部的阴影,使之只及一点,不及其余,他只看见了大鹏形貌之大,而忽略了大鹏内涵的贫乏。所以,他对庄子笔下“小大之辩”的误读是故意的――他只接受或者鼓吹符合他心意的那部分意义。他的天才给他自信、自负,他的傲慢使他藐视他人,所以,一方面,他自认为自己是如大鹏一般的“大”,甚至是伟大;一方面,他又藐视一切他看不上眼或者把他看不上眼的人,认为他们都是如小鸟一般的“小”,甚至是“宵小”。这就构成了他诗歌中对自我的极度肯定,同时,出于对自我的保护和尊严的维护,他又声色俱厉地指责那些排斥他的人。肯定自我,批判现实,是一般诗人的共同表现,但是,李白在表现这两点的时候,烙下了鲜明的庄子的烙印。
在《大鹏赋》中,李白就将自己想象成了大鹏。并且明确告诉我们,他是以大鹏“自广”――也就是自己给自己打气。就庄子的思想实质而言,李白确实有误解。李白与庄子的最大不同在于:庄子是弃世的,李白是入世的;庄子是消解俗世的价值,把俗世的价值看做是自由人生的羁绊,李白则追寻俗世的价值,把实现这些价值看做自己人生的目标。李白的志向是“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3],并且这个志向终生未变。所以,他一直自视甚高,正是这种自我感觉,使他一下子就对号入座――大鹏就是他,他就是大鹏了。这实在有些吊诡――吊诡一词,正是庄子的创造――但是,在李白那里,却又如此好理解。
李白心中的大鹏,和庄子笔下的大鹏,有什么区别呢?
王琦评李白《大鹏赋》说:“此显出《庄子》,本自宏阔,太白又以豪气雄文发之。”[3]11如前所述,庄子《逍遥游》中是三类意象成对比映衬的关系,从而构成一个逻辑理路,以得出“无待”而自由的结论。这是一个哲学家的文章。但李白的《大鹏赋》则是一典型的赋家之文:只从《逍遥游》中攫取大鹏一个意象,然后“想象其势,仿佛其形”,运用赋体的铺排敷衍夸饰手法,对大鹏的形象、动态、精神、气质做了更加细致的夸饰性描摹,从而比《逍遥游》更其眩目惊心;尤其重要的是,他对大鹏的形象内涵做了全新意义上的阐释,使之成为自大的精神象征。
首先,李白强调大鹏之“大”。庄子笔下的大鹏,固然“大”,但那是形体上的大,李白则是强调相对于凡庸之辈,大鹏精神之强大,境界之广大,气派之阔大,气魄之弘大,担当之重大,以及前程之远大――从而足以震慑和藐视芸芸众生:宇宙、昆仑都被大鹏赫、凭陵,五岳百川也被大鹏震荡、崩奔。“块视三山,杯观五湖”,何等藐视天下;“上摩苍苍,下覆漫漫”,何等自高自大。既然连天吴(《山海经》所记之神)都为之怵栗,海若(庄子所记之海神)都为之,等而下之的巨鳌、长鲸更是“缩壳挫鬣,莫之敢窥”,这样伟大的族类,当然耻于与黄鹄、玄凤等为伍了!所以,它只能与希有鸟一起“登于寥廓,而斥之辈,空见笑于藩篱。”简言之,《逍遥游》中的大鹏,只有形貌没有精神,《大鹏赋》中的大鹏,则精气充沛,形神俱旺,包含着作者本人的气质和个性。
其次,与庄子揭示大鹏因有所待而不自由相反,李白竭力描摹的,正是大鹏的自由无碍。“乃蹶厚地,揭太清。亘层霄,突重溟。激三千以崛起,向九万而迅征。”厚地,太清,层霄,重溟,或被大鹏利用,或被大鹏突破,“怒无所搏,雄无所争”,天地之间,莫之夭阏。而大鹏自己“喷气则六合生云,洒毛则千里飞雪”,甚至“其动也神应,其行也道俱”。既然如此,当然“不旷荡而纵适,何拘挛而守常?”以至于李白自我感叹道:“未若兹鹏之逍遥,无厥类乎比方。”用“逍遥”来界定大鹏的境界,显然与庄子的本意不符。
李白对庄子的理解存在着的巨大的偏差,竟然成就了李白自己独特的人格与艺术风格,这是接受史上的一个非常有意思“因误读而再创造”的典型案例。
二
李白的人格精神和气质里,自大、自由、不循规蹈矩是其鲜明特征。而这些特征,从《大鹏赋》中即有所体现。
首先看他的自大。
道家的“道德”,老子主要讲“道”,其“德经”部分乃是强调“德”对道的遵循和屈从。庄子则主要讲“德”,强调个体之德,这是他的贡献。他认为,既然个体之德“得”自于道,也就获得了道之尊严。《庄子・天地篇》:“通于天地者,德也;行于万物者,道也。”所以,既然“道无所不在”,也就自然可以说“道在屎溺”(《知北游》),既然“道在屎溺”,则屎溺也有尊严。
于是,庄子强调个体的自足自尊,强调“德”的不可侵犯。庄子的“小大之辩”最终引申出“个体自足”,引申到个体的自尊与自大,其实,秋毫之末的大,不是“比较的大”,而是“自足的大”:
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太山为小;莫寿于殇子,而彭祖为夭。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庄子・齐物论》)
一般人不会拿不同类事物比大小、比属性。这是我们对“类”的属性的认知所必须的。庄子在此基础上走了一大步:他指出,即使同类中不同个体也不比大小。即此一步,不仅可以引导出对个体自我属性的认知,更导致对个体的尊重。
但是,庄子的这种“自足的大”,又被李白故意“误解”了。他不仅要“自足的大”,他还要“比较的大”。并且由于他一直感觉到受压迫,所以,他更强调自己“比较的大”,以哲学的反弹表达自己现实的反抗。被庄子笔下的大鹏灵魂附体的李白,终生自视为大鹏,而那些压迫他的、嘲笑他的,自然是蜩、鸠与斥。他早年作《大鹏赋》,以大鹏自喻;中年长安政治抱负破灭,作《上李邕》诗自明:“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时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岂可轻年少。”直至生命即将终结,他所作的《临路歌》,仍然自视为大鹏:“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馀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石袂。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在这些诗里,大鹏显然是作为一个“伟大”的形象出现,以此来表现“伟大的自我”。
李白对自我的强烈肯定,甚至达到“自恋”以至于“自我崇拜”的程度。《与韩荆州书》说自己“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三十成文章,历抵卿相。虽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王公大臣,许与气义。”《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说自己:“尔其天为容,道为貌,不屈已,不干人,巢、由以来,一人而已。”下文更借寿山山神之口,说山神“尝弄之以绿绮,卧之以碧云,漱之以琼液,饵之以金砂”,于是李白“童颜益春,真气愈茂,将欲倚剑天外,挂弓扶桑,浮四海,横八荒,出宇宙之寥廓,登云天之渺茫。”这简直就是人形大鹏!
李白还总是把自己和别人对照着说,《上安州裴长史书》借别人之口夸自己的文章好:“诸人之文,犹山无烟霞,春无草树。李白之文,清雄奔放,名章俊语,络绎间起,光明洞彻,句句动人。”“诸人”就被他比下去了。
所以,与庄子坚持“齐物”,一生死等富贵泯黑白齐修短完全不同,误读了《逍遥游》中“小大之辩”的李白,一方面用庄子的“贵德”思想坚持自我,一方面他却又不断地要求超越自我。所以,他一生向往大,鄙视小,向往杰出,鄙视平凡。《大鹏赋》的最后两句,就已经表现出来:“此二禽已登于寥廓,而斥之辈,空见笑于藩篱。”不仅这些游手好闲不求上进的儿辈被他白眼,就是那些按部就班走常规路的人,也被他嘲弄:
羞作济南生,九十诵古文。不然拂剑起,沙漠收奇勋。老死阡陌间,何因扬清芬。夫子今管乐,英才冠三军。终与同出处,岂将沮溺群。――《赠何七判官昌浩》
他所蔑视的济南生,是儒家人物;长沮、桀溺,是道家一派的隐君子;儒之规矩,在他看来是迂腐;道之逍遥,在他眼中是没出息。而他喜欢的,是“平明空啸咤,思欲解世纷”,这当然是侠客一类,看来他还是最向往侠的那种快意人生。因为侠该出手时就出手,既不像儒家那样自挑重担有所为,又不必像道家那样自我约束有所不为。
与他动不动就揶揄圣贤相映成趣的是,他总是对历史上的侠客义士纵横之徒表达敬意:
君不见高阳酒徒起草中,长揖山东隆准公。入门不拜骋雄辨,两女辍洗来趋风。东下齐城七十二,指麾楚汉如旋蓬。狂生落拓尚如此,何况壮士当群雄!――《梁甫吟》
李白不屑于走科举之途,他认为那样太循规蹈矩了,他对一切规矩方圆有着一种本能的拒绝和反感。这也正是庄子所不齿的。“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秋水》)所以,他向慕的是战国之时的一朝成名,立取富贵,事实上,他一生所作所为,就是游荡江湖,博取名声,然后等待着君王的安车蒲轮。他果然等到了唐玄宗,不过最后双方彼此都很失望;后来又等到了永王李,结局更惨――这是他的悲剧,由他的性格造成。因为他觉得,安史之乱后战云四起的中原大地,简直就是战国和楚汉相争时代的重现,是他梦寐以求的展现自己的舞台的出现,他的“为君谈笑静胡沙”的机会来了,在《永王东巡歌》中称:
试借君王玉马鞭,指挥戎虏坐琼筵。南风一扫胡尘静,西入长安到日边。
他的《结袜子》又称:
燕南壮士吴门豪,筑中置铅鱼隐刀。感君恩重许君命,泰山一掷轻鸿毛。
“筑中置铅鱼隐刀”,他不光是说说,李白可能真正杀过人,魏颢《李翰林集序》说李白“少任侠,手刃数人。”[3]1450为什么李白把自己弄成这样的面目?因为,在李白看来,这样的人物,“纵死侠骨香,不愧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侠客行》)他的《嘲鲁儒》又称:
鲁叟谈五经,白发死章句。问以经济策,茫如坠烟雾。足著远游履,首戴方山巾。缓步从直道,未行先起尘。秦家丞相府,不重褒衣人。君非叔孙通,与我本殊伦。 时事且未达,归耕汶水滨。
其实他自己胸中,又何尝有多少经济之策。但是,他仍然认为这些没有经济之策的鲁叟们“与我本殊伦”,因为这些人困守一隅,正是庄子所嘲讽的不可以语于道“曲士”。所以,他一生最看不得的,就是端居一室,白发章句的儒生:“儒生不及游侠人,白首下帷复何益。”(《行行且游猎篇》)。他慕道,他向侠,但他轻儒。道飘逸,侠豪宕,都冲决藩篱。而儒,规矩,恪守藩篱。这种生活状态和精神状态,都执着于一端而不知变通,所以,他不喜欢。这与庄子契合。
如前所述,庄子的观念里,人之所以受拘束,人生之所以有局限,人心之所以被捆绑,乃在于人的经验、知识、常识和观念。所以,破除世俗的价值观是庄子哲学使命之最重要的一项。这一点,李白几乎在天性上就与庄子契合。所以,你无须在李白那里找他一心向慕的人,其实,他没有永远喜欢的人,也没有永远不喜欢的人,喜欢不喜欢,全看当时瞬间他的心境以及他要表达的心情。王琦的《李太白全集》中有一首诗《草书歌行》,狂放浩荡,风格绝似李白,坡却说绝非太白所作,因为其中的“麻绢素排数厢”村气可掬。其实,李白村气可掬的句子多得是,“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岂不更是村气可掬?但是,我们不怎么觉得,就是因为他就是这样没分晓的人。王琦也附和东坡,认为该诗不是李白所作:以一少年上人而故贬王逸少、张伯英以推奖之,大失毁誉之实。至张旭与太白同酒中八仙之游,而作诗称诩有“胸藏风云世莫知”之句,忽一旦而訾其“老死不足数”,太白决不没分别至此。断为伪作,信不疑矣。
其实,这是王琦对“没分别”的李白不了解。庄子是“没分别”的理论家,李白是“没分别”的实践者。他的诗中,涉及到人,无论古人今人,他何曾有定评?当代人中,如哥舒翰,他一则骂曰“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可是,在《述德兼陈情上哥舒大夫》里,他又如此夸奖哥舒翰:
天为国家孕英才,森森矛戟拥灵台。浩荡深谋喷江海,纵横逸气走风雷。丈夫立身有如此,一呼三军皆披靡。卫青谩作大将军,白起真成一竖子。
而且,在夸奖哥舒翰的时候,还不惜贬低卫青、白起这样的历史名将,李白就这样“没分别”。而且,他本来就爱用贬法来褒人――贬低他人,抬高要歌颂的人。这种方法其实也是来自于庄子,或者说,来自于对庄子的误解:在他看来,庄子《逍遥游》岂不就是用贬斥蜩、鸠、斥来抬举大鹏,《齐物论》甚至贬低泰山来抬举秋毫之末,贬低彭祖来抬高殇子。周勋初《李白评传》说庄子“以为世上不可能有绝对的价值判断”,而李白受此影响,“洒脱不拘,没有什么陷溺于一端而终身沉潜于是的地方”[4]175。即使他一生最为推崇的战国人物鲁仲连[5]50,李白也有另外的论调:
哭何苦而救楚,笑何夸而却秦。吾诚不能学二子沽名矫节以耀世兮,固将弃天地而遗身。(《鸣皋歌送岑征君(时梁园三尺雪,在清泠池作)》)
庄子因为倡导齐物,齐论,他的心中本无神圣,并且由于世俗往往将一应价值观寄托于神圣,为了反对世俗价值观,他还必须专门挑战神圣。胡应麟言庄子:“爰自神农氏,下至尧舜禹汤文武,亡弗诋诃。”[6]348这一点,又特别契合李白飞扬跋扈目空天下的个性,他不仅在现实中“戏万乘若僚友,视俦列如草芥。”[7]348而且在历史上,几无可以入他法眼的人物,“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将进酒》),他的心中,圣贤也不好。他会带着不敬的口吻称孔子为“鲁叟”(《早秋赠裴十七仲堪》),《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公开宣称:“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但若你认为这是他对孔子的基本态度,那又错了,在《书怀赠南陵常赞府》中,他又称孔子为“大圣”,并自谦为“小儒”,一点也不狂,也不笑孔子了。
圣贤都被了。那么,历代帝王呢?请看他的《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天地赌一掷,未能忘战争。试涉霸王略,将期轩冕荣。时命乃大谬,弃之海上行。
“九十六圣君”,王琦注引杨齐贤曰:“自秦始皇至唐玄宗,中国传绪之君,凡九十有六。”而这九十六君,包括对他极为关照和宽容的唐玄宗,都被他一笔抹杀。诗中频繁出现的庄子典故也显示出,庄子正是他这种唐突圣贤,颠倒贵贱思想的来源。
庄子《齐物论》:“自我观之,仁义之端,是非之,樊然乱,吾恶能知其辩!”庄子常用“辩”来表示“辨”,如《逍遥游》中的“小大之辩”,其实就是“小大之辨”。辨者,分别也。没分别,是庄子的思想,没分别,是李白的性格!
其次,再看看他的“自由”。
这里的“自由”,并非现代哲学概念或法律概念,而是中国古代的一种人生状态或态度,纵观李白的一生,他是不走寻常路,是我行我素,随心适性。他自己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梦游天姥吟留别(一作别东鲁诸公)》),“一醉累月轻王侯”(《忆旧游,寄谯郡元参军》),这是不事权贵;杜甫说他:“天子呼来不上船,自言臣是酒中仙。”(《饮中八仙歌》)这是不奉天子;苏轼《李太白碑阴记》说李白:“戏万乘若僚友,视俦列如草芥。”任华说李白“数十年为客,未尝一日低颜色”(《杂言寄李白》),可见他的风骨。
李白心中自许的形象是“大鹏”,而心中最为得意的人格是“仙人”,他一生非常得意的称号,就是“谪仙人”。《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说自己:“天为容,道为貌”,这样的表述出自庄子《德充符》:
惠子谓庄子曰:“人故无情乎?”庄子曰:“然”。惠子曰:“人而无情,何以谓之人?”庄子曰:“道与之貌,天与之形,恶得不谓之人?”
庄子是在说人类乃是天道的产物,李白显然意识到了庄子的这个说法赋予了人类高贵的出身,有着对自我的极大自负的李白,借此说法来描述自己的外貌和气质,里面暗含的意思是排他性的,那就是,他才是天与道的产物。《日出入行》诗中说:“吾将囊括大块,浩然与溟同科。”他想表达的,还是他与众不同的天赋。日本学者松浦友久和尚永亮指出,“谪仙人”这个称号包含着三个方面的内涵:“才能的超越性,社会关系上的客体性、客寓性,言论行动上的放纵性,非拘束性。”[8]26中国文化中,“仙人”形象的出现,其核心内涵,除了长生久视的梦想,就是自由的梦想!
苏辙批评李白不识义理,没有是非:“李白诗类其为人,骏发豪放,华而不实,好事喜名,不知义理之所在也。语用兵,则先登陷阵,不以为难;语游侠,则白昼杀人,不以为非。”[9]1228说到杀人,宋人文明了,以此为非,而唐人似乎对此并不像宋人那么敏感,唐代诗人中,吹嘘杀人者,还不在少数,而以李白为尤甚。其《结客少年场行》:“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白马篇》:“杀人如剪草,剧孟同游遨。”最为人记忆与非议的则是下面这一首: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候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愧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侠客行》
其实,这“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正是来自《庄子・说剑》:“臣之剑,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把侠客行径与道家藐视价值结合起来,所以,龚自珍要说 “儒、仙、侠实三,不可以合,合之以为气,又自白始也”[10]255。
大鹏还暗寓着李白的一个特别的人生态度:超常规崛起。
李白一生,追求成大功,立大业,可是,在那样一个科举已经成为士人人生常规阶梯的时代,他却一直不愿通过科举仕进,而寄希望于一朝之间,振拔于世俗,实现超常规崛起。 “唐代士人的仕进,已经群趋科举一路,李白却仍据守汉魏六朝的传统,只求通过献赋与隐逸而求得晋身,还想趁乱而施展纵横之术……”[4]160,我们来看看他在《大鹏赋》中的描写:“蹶厚地,揭太清。亘层霄,突重溟。”既是自由的人生形态,也是突破常规,自我实现的人生形态。“激三千以崛起,向九万而迅征。”显然,庄子笔下的大鹏,尤其是大鹏的怒而飞,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的狂飙突起,一旦成名,威震天下,给了李白非常的人生想象,也影响了他对人生成功道路和模式的选择。
从这个意义上说,李白的大鹏,是人间的大鹏,是功名的大鹏,而非庄子超然人间的大鹏。《逍遥游》中的大鹏,是对人间的超越,《大鹏赋》中的大鹏,是对人生的超越。二者的区别是,庄子用大鹏的超凡绝俗表达对人间价值的否定,李白则用大鹏的飞扬跋扈来表达对人生价值的追求。从艺术上讲,李白在庄子《逍遥游》里,只取大鹏一端并且加以铺排,变本而加厉;从思想内涵上讲,大鹏变成李白积极向上、横空出世、大展其世俗宏图的形象体现。
这不仅表现在《大鹏赋》中,在他的诸多作品中都有表现。如:
北溟有巨鱼,身长数千里。仰喷三山雪,横吞百川水。凭陵随海运,赫因风起。吾观摩天飞,九万方未已。――《谷风》三十三
这首诗中的大鹏,固然没有涉及到具体的世俗内容,但是,其中昂扬奋发积极向上的精神内涵,还是可以感受到的。
而在《赠从弟宣州长史昭》诗中,其世俗事业心的表达,就直露无遗了――在“才将圣不偶,命与时俱背。独立山海间,空老圣明代”的苦闷之中,他和从弟李昭约定:“当结九万期,中途莫先退”,显然,这里的大鹏,不是庄子的超然世外,恰恰是入世极深,他把庄子远离人间的“九万里”之高,变成了人间富贵、地位、成就的“九万里”之高,出世之远变成了入世之深。庄子面对“时”、“命”,是乐天知命,是“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并声称这才是“德之至也”(《人间世》)而李白却告诫他的从弟,“中途莫先退”,大有“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儒家的精神。可见,道家庄子的大鹏,在李白那里,被儒家化了。
从接受的角度说,误读也是一种接受,有时候恰恰是一种创造性的接受,革命性的接受,这样的误读往往发生在自我力量强大的后人身上,李白,就是这样的人物。
三
《逍遥游》除了主题上的对世俗价值观、知识、经验的超越外,与此相应的艺术上的大时空视野,也对后人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李白是对此感受极深、体会极深并得其真传的第一人。
《逍遥游》的艺术特征或表述方式:以作者心灵中的超越性意象的描摹,构建超经验世界,以实现对现实经验世界的超越与否定,从而表达出自己的思想世界。
《逍遥游》一开头,即描述了一个令人目眩神惊的宏大世界以及宏大事物:
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为什么作者要把这样的大鱼放在遥远而神秘的“北冥”,并让它的目的地是一样遥不可及的“南冥”?还要让它飞在九万里的高空?这是庄子要以此和我们的经验拉开距离,他要以不可及之远和九万里之高,超越我们的经验,所以,鲲鹏所在,不但不能是我们身边的池塘门前的小河,甚至也不能是我们耳熟能详的大江大海--因为这些水域都无法安置数千里之大的鲲鹏。但是,庄子显然明白,不能安置这样巨大的鲲鹏的,不仅是有形之水域和天空,更是人类有限之经验和想象力。所以,他创造这样超凡脱俗的神奇之物,还要把它根植到人们自以为是固步自封的头脑中,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这样的超经验世界,在庄子笔下比比皆是。比如《外物》这一段:
任公子为大巨缁,五十以为饵,蹲乎会稽,投竿东海,旦旦而钓,期年不得鱼。已而大鱼食之,牵巨,没而下,鹜扬而奋,白波如山,海水震荡,声侔鬼神,惮赫千里。任公得若鱼,离而腊之,自制河以东,苍梧已北,莫不厌若鱼者。
其人、其事、其鱼,都完全在经验之外。现在一般庄子研究者在说到《逍遥游》中的大鹏,《外物》中的任公子之事,都认为庄子是使用了修辞中的“夸张”手法,其实这是一个极大的误会。何为夸张?夸张是对经验世界中既有之物的本体或功能予以合理夸大,其目的是使受众对所夸大之物的某些客观属性产生深刻的印象。而那些本来就是作者出于表达某种意念思想而虚构出来的超经验事物,则无论如何不合常理,如何神奇腐朽,都不是夸张--因为,这些神奇本来就是虚构之物的属性,作者虚构这样的事物,就是要虚构这样的属性,并以此表达自己的世界观或某些主观意志。所以,区分夸张与虚构的关键,看所描述之物之事是否来自经验世界。从这一角度看去,庄子笔下的种种神奇,都是虚构而非夸张。可以说,虚构一个超经验的世界,以此实现对经验世界的超越与否定,对人类建立在有限知识、经验和观念基础之上的自大、自负、自以为是的否定和嘲弄,并试图以此破除我们心中的迷执,打开世界之窗,是庄子哲学的核心。李白当然不会把这样的哲学使命当成自己的尘世事业,他只是一个兴高采烈的诗人,一个急切地要自我实现,甚至只是一个要在热闹繁华的时代自我表现的诗人。但是,庄子的大时空超现实的艺术世界深刻地影响了李白。他凭着他的艺术天赋,凭着他的超人的艺术感受力,他对庄子通过虚构外在世界表达内在心灵的艺术手法别有会心。正如我们误会庄子一样,我们也把李白笔下的很多神奇理解为他的夸张,其实,他和庄子一样,是在进行着虚构,并且,他自己常常就呆在这虚构的意境中。
最能代表李白这类诗歌特征的,是他的成名作《蜀道难》,明代胡应麟称此诗是“出鬼入神,惝恍莫测”[11]38。 焦袁熹《此木轩论诗汇编》也称:
“连峰去天不盈尺”,无理之极,俗本作“连峰入烟几千尺”,有理之极。无理之妙,妙不可言。有理之不妙,其不妙亦不可胜言。[12]572
俗本的“连峰入烟几千尺”,是夸张。而李白原文是“连峰去天不盈尺”,是别构神奇。徐增《而庵说唐诗》:
此云“四万八千”,总非实据也。……“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篇中凡三见,与《庄子・逍遥游》叙鲲鹏同。吾尝谓作长篇古诗,须读《庄子》、《史记》。子美歌行纯学《史记》,太白歌行纯学《庄子》。故两先生为歌行之双绝,不诬也。[13]615-617
《史记》是实录历史,要的是真实;庄子是诗化哲学,多的是虚构。杜甫、李白,各有性情,也就各投所好而去。
《送王屋山人魏万还王屋》一诗是作者仰慕魏万,赞美其“爱文好古,浪迹方外,因述其行而赠是诗”,诗一开始写仙人东方生:
仙人东方生,浩荡弄云海。
沛然乘天游,独往失所在。
笔下的时空就非人间所有,好歹这还是写所谓的仙人东方生,但是,接着写魏万之游历,竟然也是这样的超越性的时空:
来游嵩峰,羽客何双双。朝携月光子,暮宿玉女窗。……涛卷海门石,云横天际山。白马走素车,雷奔骇心颜。遥闻会稽美,且度耶溪水。万壑与千岩,峥嵘镜湖里。秀色不可名,清辉满江城。人游月边去,舟在空中行。……
不仅有“涛卷海门石,云横天际山。”的夸张,还有“人游月边去,舟在空中行”的神奇。
至于他写自己的梦游,那就更是挣脱一切束缚,随心所欲,逍遥游了,《梦游天姥吟留别》: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天姥山并不高,其主峰天姥岑的海拔高程也就1000米。而天台山华顶峰海拔比天姥山高138米,李白偏偏要说“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他的心中,何曾尊重过事实。这其实与庄子“泰山为小,秋毫为大”一脉相承。而下文他写的梦游,全然是想象虚构之境,现实的常识的时空已经完全被打破,呈现出来的,是心灵的时空,是超经验的时空。
其他如《早望海霞边》,他竟然在想,在等:“举手何所待,青龙白虎车。”这样的痴想痴等,而且是一再想,一再等:“石壁望松寥,宛然在碧霄。安得五彩虹,驾天作长桥。仙人如爱我,举手来相招。”(《焦山望寥山》)并且照他的说法,他还真的等到了:
西上太白峰,夕阳穷登攀。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关。愿乘泠风去,直出浮云间。举手可近月,前行若无山。一别武功去,何时复见还。――《登太白峰》
实际上,李白耸人听闻处,大言、狂言、诳语、飞扬跋扈语,都是受庄子的影响。
据《韵语阳秋》卷十一载:
李太白《古风》两卷,近七10篇,身欲为神仙者,殆十三四:或欲把芙蓉而蹑太清,或欲挟两龙而凌倒景,或欲留玉而上蓬山,或欲折若木而游八极,或欲结交王子晋,或欲高挹卫叔卿,或欲借白鹿于赤松子,或欲餐金光于安期生。岂非因贺季真有谪仙之目,而固为是以信其说邪?抑身不用,郁郁不得志,而思高举远引邪?[14]133134
葛立方发现了李白在《古风》近七十首里,“身欲为神仙者,殆十三四。”为什么这样?他的猜测是两个原因:一是李白自以为是谪仙;二是现实的压抑促使他想着高思远引。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受庄子的影响,以心造之境实现对现实局限的超越。
关于这一点,前人已有模糊的直觉和表达。
皮日休说李白“言出天地外,思出鬼神表,读之则神驰八极,测之则心怀四溟,磊磊落落,真非世间语者”[15],王世贞说李白乐府“窈冥惝恍,纵横变幻,极才人之致”[16]168,姚鼐也说李白“于律体中以飞动票姚之势,运旷远奇逸之思,此独成一境者”[17]1,赵翼也称李白诗歌“不可及处,在乎神识超迈,飘然而来,忽然而去,不屑屑于雕章琢句,亦不劳劳于镂心刻骨,自有天马行空,不可羁勒之势”[18]3,都是指李白虚构的迷离之境。这种迷离之境,并非实有,乃由心造,是心中的幻影,当然飘然而来,忽然而去。
其他如陈绎曾说李白:
“李白诗……善掉弄,造出奇怪,惊动心目,忽然撇出,妙入无声,其诗家之仙者乎?格高于杜,变化不及。”[19]53
为何李白的诗格高于杜甫?就是因为李白超越了现实,摆脱了事实的羁绊,而入于无碍的表达自由。自由是艺术的最高境界,也是艺术手法的最高境界。而拘泥于事实的杜甫,虽然别有一份沉郁顿挫,但总是显得着力,在修辞之中显扛鼎之功,而李白则“乱头粗服,益见其佳。”[12]555
方东树说:“大约太白诗与庄子文同妙:意接而词不接,发想无端,如天上白云,卷舒灭现,无有定形。”[20]249李白诗,庄子文,多是意象,心象,而非实有之象,当然卷舒灭现,无有定形!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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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教案【第二篇】
中图分类号:I2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2738(2012)03-0126-01
关键词:庄子;美学思想;陶染
一、庄子美学思想概述
庄子是具有艺术天才的哲学家,对于艺术境界的阐发最为精妙。“庄子精神似宗教、似禅、也似艺术。”[1]庄子的美学思想在中国美学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才思灵动、淡泊名利、推崇自然,他的美学思想彰显了古老中国智慧,对中国传统文化和人文思想产生了积极的、深远的影响。
1.“逍遥游”的审美人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庄子・让王》。庄子“逍遥游”的本质是自由心灵的审美境界。 庄子强调“人的自然化”,庄子认为只有这种人才是自由的人、快乐的人,成为与自然、宇宙合一的人。这与儒家所讲的“天人同构”是不同的,庄子的“天人合一”境界是主体的超然人格精神与客体的自然天地之美融而为一,这也是中国艺术的审美境界。“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于己,而况利害之端乎”《庄子・大宗师》。“这种“逍遥游”是“无所待”,从而绝对自由。它“忘其肝胆,遗其耳目”,“生死无变于己,而况利害之端,连生死、身心都已全部忘怀,又何况其他种种?”[2]
2.“以神遇而不以目视”的审美意境。庄子的“似乎无理,官知止而神欲行的神遇”(庄子语),强调美在自然整体而不在任何有限现象,艺术创造与艺术欣赏的审美规律,特别是那种似乎不能捉摸、难以言喻、未可规范、有如巧夺天工的创作现象。如庖丁解牛,即由于技巧的熟练,透彻把握了客体对象的规律性,才能从“所见无非全牛者”到“目无全牛”。“哲人、诗人、画家,对于这世界是“体尽无穷而游无朕”(庄子语)。”[3]这种无朕境界在中国画的留白中体现的尤为突出,在一片无边的虚白上幻现的一花一鸟、一树一石、一山一水,都负荷着无限的深意、无边的深情,这种艺术意境好似在纷繁缭乱的世俗中孑然一身,看庭前花开花落,发心灵真情实感般淡然。
二、庄子美学思想的陶染
1.和谐之美。庄子提出天人合一的和谐思想,“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天地间至美至善的根源就在人与自然的和谐与平衡。然而由于生产力的高速发展与人口的急速增加,人对环境造成的负面影响日益凸显,由此产生了各种不同的环境问题。其中尤以臭氧层的破坏、温室效应、酸雨问题对整个生物界包括人类在内的危害为甚。庄子提出“道法自然”。“天地固有常矣,日月固有明矣,星辰固有列矣,禽兽固有群矣,树木固有立矣。”万物都有它存在的依据和规律,人类必须顺应自然之道,讲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这样才能实现生态和谐之美。
2.自由之美。“在庄子看来,真正的逍遥,是“无所待”的心灵大自由。”[4]只有无所待,人才能超脱一切与原始自然生命无关的东西,使心灵的活动超出物质世界的形象局限,达到真正的自由。世间的人之所以不自由是受外物所累,心灵受到限制和束缚。心灵经常困于欲望、名利、权势,而无法实现无条件的精神自由,从而得到全面彻底的心灵解放。这种精神的自由解放在艺术作品创作中有着重大的影响,能否创造出绝世的作品,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创作主体的精神状态。愈是全身心的忘我的投入,抛弃世俗名利的困扰,愈能使创作能力得到最大程度的自由发挥。庄子的人生观最为自由,最少束缚,因而也是最接近艺术状态的人生境界,这也是面对当代世俗多困扰的人们所应该借鉴的。
3.向善之美。“庄子“逍遥游”的审美人生思想提供了人通过世界和自身的审美观照,摆脱规范化和功利化束缚的途径,对于现代社会存在着道德失范、拜金主义等问题的批判,对于人维护独立的人格和尊严,摆脱工具理性的束缚,具有现实意义。”[5]我们不得不反思当今社会人心的冷漠、道德的沦丧,以致出现“小月月事件”、“彭宇案”、“老人摔倒无人扶”,不可否议,这是整个社会道德信仰在滑坡,是一种民族精神的缺失。人经常要困于名利、权势、毁誉,而在庄子看来,人一旦受制于这些东西,就会使自然清洁的精神蒙垢,仁义道德更是给精神戴上一具枷锁。庄子的审美人生哲学虽然不能直接改变人被异化的现实,却能引导人向善向美,提升社会道德。
三、结语
庄子的美学是将美融入了生活,以逍遥游的人生审美态度来审视天地间的大美。讲求“以神遇而不以目视”美学意境。庄子的这种美学思想影响了中国几千年,即使在今天――物欲横流、纷至沓来、精神空虚、信仰庸俗的时代,庄子的美学思想依然释放着智慧、恬淡的光芒。它一直存在我们的身边冷静的观望:它笑世人忙碌碌而无所作为,它忧世人上下求索而不得其所。庄子的智慧在于他于纷繁缭乱的世俗中孑然一身,看庭前花开花落,发心灵真情实感,正源于此,他距离世间美态何期近乎!今天我们要为名利奔波,我们要为繁华劳累,物化的浸染让我们的心灵蒙上厚厚的尘埃,阻隔了探寻至美境地的通道,我们是该反思了。我们更需要陶染庄子的人生态度与美学思想,超脱世俗、回归自然,以其潜移默化的影响达到和谐之美的生活空间;自由之美的艺术人生态度;向善之美的社会环境。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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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教案【第三篇】
那时的你,在我眼中,是一个用尽一切形容少女美好的词汇堆砌出来的可人儿。可是,这个游戏,我没有到达终点。现在回想起来,还让我觉得是我亏欠了你。(情感真挚。)
再次见到灵儿,是我无意在一个网站上看到《仙剑奇侠传》电视剧的时候,只不过这一次,一个叫刘亦菲的女孩让你鲜活了起来。也许她不能代表你的所有美好,但是她却把我一下子拉回到了若干年前那个发生了一场美丽错误的下午,第一次见到灵儿你的那种暖暖的感觉又回到了我的心里。这一次,我一直看到了剧终。
也许是受到游戏时感觉的影响,我从电视剧开始的第一分钟起,就对还未出场的你充满好感。最后,当你的手臂垂落宣告你的生命落幕的那一刻,我早已不能自已。
也许,爱上灵儿,就是我的宿命吧。
也许,此灵儿非彼灵儿。但又有何妨呢?我只爱一个叫赵灵儿的女子,再无其他。
仙灵岛。看见你见到你的逍遥哥哥那又惊讶又欢喜的模样,真为你高兴。一切都多么像一场幸福的开始。情窦初开的少年男女在“缘”的牵引下,交出彼此的身心,许下一生的誓言。你不仅把“灵”字印在爱人的掌中,更是印在了他的心里。灵儿,我多么渴望你能就这样“平凡”下去。
可是,一场血腥的撕杀出现在你眼前。幸福,嘎然而止。灵儿,你的幸福就象一场烟花,当它还来不及细细绽放它的美丽时,却已是大雨滂沱。而这场雨,伴随了你整整一生。(情感深切)
你的逍遥哥哥离开了,那个忘忧蛊抹去了他爱你的证明。当你们再次相见,已如陌路,你找不到他爱你的证明。傻灵儿,忘忧蛊抹得去他掌中的灵字,可他心中的“灵”会慢慢苏醒,你们的爱情不需要任何证明。
姥姥走了。还好,有你的逍遥哥哥陪你回南诏国。
离别的码头。当你轻轻吐出“兄妹”二字时,灵儿,你一定明白你放手之后失去的是什么。从此,你在看逍遥哥哥的眼神之中常常有一抹淡淡的忧伤。虽然身边有逍遥哥哥的陪伴,但你还是不得不独自承担心灵上失落与孤独。
当逍遥的食指俏皮地划过你的鼻梁,当逍遥在拥挤的人群中急切呼唤你的名字,当逍遥看你因为打碎姥姥的骨灰伤心自责时流露出疼惜的表情,当你们每一次相视而笑,每一次轻轻地相依相偎,甚至每一次生气拌嘴的时候,灵儿,你听见逍遥哥哥心中的“灵”字苏醒的声音了吗?(排比得当)
林家堡。当林家父女要你离开李逍遥的时候,你没有退让。灵儿,我知道你也不愿孤独,害怕寂寞。
可是,你的蛇身还是无可避免的显现。你在最惊恐无助的时候却离开了你最不愿离开的人。之后的处境犹如炼狱,世人误解你是蛇妖想要杀之而后快,就连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个世界对于你,突然陌生。你的困惑,你的绝望,你的眼泪,只能自己去面对。
灵儿,我多么希望你还是那个被李逍遥护在身后的纤弱女子。不要学会长大,不要学会坚强。可是,女娲之后的宿命,要你成长,要你坚强,你一世的寂寞早已注定。
可以看作是上天的恩赐吗,灵儿?关于那个孩子。这是你与逍遥之间再也扯不断的关连。所以,你不介意他挥刀杀你,却介意他与其他女子间的亲昵。
在你逐渐意识到自己的使命时,在你回想起自己的母亲时,也领悟到要成就一种伟大所要付出的残酷代价了吧。
灵儿,我知道,你明白平凡的可贵,因为你曾经得到又不得不失去。所以,在与晋元长谈之后,你更加确定要把逍遥送到更幸福的地方。你宁可让别人陪着逍遥“平凡”,也不要逍遥和你一起“伟大”。
你独自坐在高处微笑着说出“逍遥哥哥,祝你幸福”。灵儿,你是真的决定走向那无边的寂寞了,对吗?
白河村。你终于与逍遥相逢。你看到了他身边的女子,林月如。你知道应该把逍遥送到哪里去了。你要让逍遥得到平凡的幸福,这是你不能给逍遥的,但月如可以。于是,就有了让爱。
你看到了漫天飘舞的红色蒲公英,却又压抑隐藏起自己的感动。平静的对逍遥说他和月如才是一对。而自己,只是一个幻想罢了。
灵儿,我知道,你的让爱心甘情愿,也决不后悔。血池。逍遥先救下月如,面对小石头“为什么他不先救你”的问题,你的回答毫不犹豫“我倒希望是这样”。石长老的鬼阴山之约。留给逍遥月如“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祝福,独自前往。义无返顾。灵儿,你不会不明白此次一别,你们可能永无再见之日,但面对紧追而来的逍遥,你却没有任何解释。无声的对望。你宁愿逍遥留给你的只有不解的目光。
上天又安排了你和逍遥的再次相见。客栈。当你不得不再次面对逍遥时,你感觉到了逍遥的不死心。你决定给他一个解释。你是公主。你已经不再爱他。你觉得他的追随是一种妨碍。
灵儿,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你“残忍”,不仅是对逍遥,更是对你自己。你选择了一把最锋利的双刃剑斩情断爱。碰杯,你们彼此潇洒一笑。之后,咫尺……天涯。
可是,你们谁都没有离开。不能?不愿?在晋元的“缘分”游戏里,一个失意人的答案:“我们分手之后,却还在照顾对方的感受,结果藕断丝连,只能让彼此更加痛苦”。
逍遥的目光仍旧追随着你,你离不开。石长老给了你选择,李逍遥,南诏国。其实,你早已做出选择。为了彻底,你必须要做一个无情的“”。你们都已遍体鳞伤。逍遥的泪流在脸上,你的泪流在心里。
终于,逍遥看到了你的成长,接受了你的决定。虽不明了,却已释然。花灯会。逍遥决定放手,永不再见。相爱不如相知。你微笑,谢谢他的成全。成全你的选择。成全你的寂寞。
十年之约。南诏国子民的幸福快乐是你最大的愿望。你们约定,今日一别,十年再见。此刻,烟花漫天。灵儿,看着你笑靥如花,我却不愿欣赏这烟花的灿烂。你要天下人幸福。却忘了你自己。你的寂寞,如此彻底。
锁妖塔。一个注定纠缠的地方。逍遥月如不顾一切来救你。剑圣说,你不离开,就会有人牺牲。你哭喊着,拼尽全力,只为离开这里。挣脱了锁链,却还在原地。
你哭着要剑圣帮你。为了逍遥月如,你什么苦都愿意受。无名丹。忘记所有情,所有事。眼泪,浅笑,你吞下了无名丹。灵儿,那颗无名丹的味道一定很苦涩。此时,逍遥与你只有一门之隔。
象一个久被封印的咒语突然解开,逍遥找回了记忆。你却要离开。月如挡住你,不准你走。可是,她触不到你。逍遥撕心的呼唤,你终于忍不住回头。一回头,便是错。前尘旧事浮现脑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动再次将你打动。一种力量,你的灵魂与身体再次交融。是注定吗?逍遥找回记忆,你便无法忘记。你在逍遥哥哥的怀中醒来,逍遥紧抱着你一句“我什么都不管”,却伤了另一个女子的心。
月如走了。带着微笑,眼泪。
“忆如”,让你们三个再也分不开。
南诏国。为了救你,逍遥回到了十年前,也知道了一切来龙去脉。小灵儿,见到了他的逍遥哥哥。十年后,你依然记得他对你说的每一句话。“一个我很爱很爱的人”。年幼的你一定不明白。现在,你一定能猜到那个人是谁。
一个婚礼。你们要天涯相随。可是,你的甜蜜永远短暂。被拜月迷惑的南诏子民,疯狂的拜月教徒,混乱的局势俞发不可收拾。你的朋友陷入困境,甚至永远离开。还有那个“使命”,越来越近。
决战再所难免。拜月,水魔兽。逍遥,灵儿。面对这场恶战,你对逍遥说,你不会死。可你最大的愿望是南诏国子民的幸福快乐。消灭水魔兽,你却必须与它玉石俱焚。
逍遥绝望的呼唤着你的名字。一声“逍遥哥哥”,你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如梦似幻。你们拥抱,旋转,对未来无限向往。一切又多么象一场幸福的结果。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此天涯海角,矢志不虞。灵儿,我知道,这又是一场烟花,但是我甘愿为你自欺,欣赏它的灿烂。
真正的结局。你倒在了血泊之中。终于回到平凡。此刻,你只是逍遥哥哥的妻子。你不愿离开,你不要逍遥哥哥一个人留下。你用生命的随后一丝力量坚持。回家……乡巴佬……回家。诀别的时刻。你的手臂垂下,生命落幕。再也无法在逍遥哥哥怀中醒来。
生命的最后时刻,一场血色烟花尽情绽放。绚烂。残酷。
最后一丝光亮熄灭瞬间,寂寞,被推向极至。
逍遥游教案【第四篇】
《庄子》是南怀瑾先生的新书,此书虽是先生20多年前在台北十方书院的旧讲记,然而在近期整理出版,却不无深意。
南先生一直把儒家比作“粮店”,把佛家比作“百货店”,而将道家比作“药店”,“不生病可以不去,生了病则非去不可”(《论语别裁》)。也许是因为南先生一向身体健康,无病无痛,所以,在他出版的著作中,关于道家的著述只占了一小部分,且篇幅都较精练。
这次20万言的《庄子》结集出版,在南氏“以述为作”的系列中有很重的分量。此书名曰“”,足见老人家的谦逊,表示这不过是“喃喃自语”而已,但又巧妙地嵌入了《庄子》的别名《南华经》。
南先生的话语风格是非常洒落飘逸的,用来阐释庄子最合适不过。全书以“生命存在与意识流注”的讨论贯穿始终,实在可以看作是先生给这个时代开出的一服良药。现代生活匆遽而喧嚣,人们的种种心理疾患因之变得愈发严重。庄子虽离我们有两千多年之遥,但生活环境却和现代人不无相似――在“古今一大变革之会”的战国,社会结构剧烈转型,礼崩乐坏,尘世纷扰。庄子却宠辱偕忘,处变不惊,贫贱终生,不改快乐逍遥。“万象影现中,一轮本无照。廓然神自清,含虚洞玄妙”,恰似庄子的心灵写照。
《庄子》被金圣叹称为“第一才子书”,它如同七宝妙树的丛林,炫人眼目。庄子最喜欢在文字里捉迷藏,文风虚虚实实,扑朔迷离,“方不可方可,方可方不可”;他极喜欢提出一连串问题,却很少给出明确答案,笔触稍纵即逝,思路轻灵跳跃,可谓满纸“荒唐言”,幻作“迷魂阵”。
有些讲解《庄子》的学者,只能从书中截取某些零碎材料,把《庄子》解读成了充满小寓言小故事的励志书。这也许会激起当代读者的一些共鸣,却也无法避免买椟还珠的遗憾――读者熟悉了讲故事的学者,错过的却是庄子本人。
南先生的《》,与坊间流行的此类通俗讲解不同,它把庄子飘逸潇洒的神髓清楚地呈现在读者面前,同时又围绕主题进行丰富的引证,于儒道禅之间作“逍遥游”,凸显出东方生命哲学的妙谛。
南先生的书之所以能使人感到明澈,一是因为南先生的讲述完全取材于《庄子》的“内7篇”,这7篇作品一般认为是庄子自作,理解了这一部分,就把握住了《庄子》全书的骨干。
二是因为南先生在讲解时确立了明确的纲领。南先生认为,《庄子》的内7篇是由“见道”(《逍遥游》)、“明理”(《齐物论》)、“内养”(《养生主》)、“入世”(《人间世》)、“用世”(《德充符》)、“超凡入圣”(《大宗师》)、“浑然一体” (《应帝王》)七个阶段组成的完整的修学次第。这并非南先生的独特发现,但以此为纲贯穿全书,却令读者如入桃源,豁然开朗。
三是因为南先生具有长期的禅修经验。他善于利用禅宗思想、心性儒学和中医气脉学来疏解庄子,从庄子中发掘出一套调整身心的方法。南先生认为,历代对于庄子的各种注解,只注重它无拘无束、逍遥解脱的一面,却忽视了“自己作主”,主宰生命的另一面。
南先生把佛教禅定、儒家养气、道家丹道熔于一炉,阐释《庄子》里的上古真人之境,心斋坐忘之道。经史子集,被南先生信手拈来,相互印证,议论风生,言无剩义,真可谓舌灿莲花,口含宝月。
可贵的是,南先生并不执著于特殊的灵修体验,却一再强调打坐修证是要回复到朴实无华的境界。
在学术成就和思想深度上胜过南先生的当代学者不乏其人,专家们亦大可指出南先生在细节方面的不少纰漏。然而,很少有人能“会通”儒释道三家的大旨,结合切己体验,以生动自然的语言接引后学,在这些方面,南先生的讲解是无可代替的。
不可否认,庄子学说多少有些明哲保身、避世自全的气味。“独与天地精神往来”固然是一种极高明的境界,然而却容易使人无所担当。庄子的思维路径,注定了他的社会哲学至多只是老子“小国寡民”思想的延续,难以给出建设性的主张。
尽管南先生在《》中以相当大的篇幅论述了庄子学说在政治、外交方面的“无用之用”,认为庄子思想代表了杨朱和墨家之间的“中道”,并阐述了先秦时“儒道不分”的见解,但无论如何,这些补偏救弊的说法显得过于勉强,无法从根本上摆脱庄子哲学的“游戏人间”、“无是无非”的弱点。
但我们应当理解,南先生毕竟是在讲解庄子的思想,不能也不可以随意地发挥。故而,我们必须参读南先生讲述的《论语别裁》、《大学微言》等书,才能更好地体会传统文化“内圣外王”的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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