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记忆精彩4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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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记忆【第一篇】
论文关键词:六月庆典,集体记忆,回忆
引言
拉尔夫·埃里森于1952年出版《看不见的人》,凭借此部作品赢得广泛赞誉,接着用四十余年的时间创作第二部小说,但是直至去世也未能完成,留下许多手稿和笔记。1999年,他的文学财产执行人卡拉汉编辑了这部未成型的小说,并取名为《六月庆典》。“Juneteenth”由“June”和“nineteenth”[1]两个词合并而成,指美国黑人每年都会举行的一项盛大庆祝活动,纪念他们在1865年6月19日得到自由解放的消息。因此,“六月庆典”对美国黑人具有非凡的意义,他们通过纪念“六月庆典”让他们的历史永远铭刻在记忆中。埃里森希望这部小说能使人们了解更多有关种族的内容和成为一个美国人的深层意义。小说围绕黑人牧师希克曼和皮肤白皙的布里斯这对父子展开,两人一起回忆他们共同经历过的岁月。回忆架起两人心灵沟通的桥梁。布里斯由于选择错误,曾一度陷入困境。小说借此探讨美国社会中的个人抛弃自己的历史文化传统时将面临怎样的困境。重拾记忆使得他最终摆脱困境,帮助他找回心灵的宁静。
父与子关系的建立
迫害黑人的美国参议员桑瑞德在演说时遭到一名混血青年的行刺。临终前,他要求见黑人牧师希克曼。希克曼此时已是一位老人,“老人阅历丰富,并且拥有许多的记忆。……社会赋予老人保存过去痕迹的功能,鼓励老人把凡是自己可能拥有的精神能量都贡献出来,用以进行回忆。”[2]希克曼引导桑瑞德回忆过去回忆,由此揭开秘密身世。桑瑞德拒绝在希克曼之外的人面前袒露秘密,因为“每个家庭都有其特有的心态,有其自己单独纪念的回忆,以及只向其成员揭示的秘密。”[2]。他原来是希克曼收养的孩子,他的白人母亲为了保护情人,诬陷希克曼的兄弟罗伯特为孩子的父亲,导致罗伯特被无辜杀害。希克曼的母亲悲伤过度,也跟着去世论文网。希克曼原本想为兄弟报仇,白人女子却主动找上他,请求他为她接生。孩子出生后需要一个名字,白人女子问道,“你说我们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对。这不应该我来起。他现在是你的了。但为什么不叫罗伯特·希克曼呢?”[3]希克曼立即拒绝了她的提议,因为命名是家庭记忆的重要摘要斩断这条纽带时,却发现它竟是如此坚韧。
父与子关系的破坏
希克曼带着布里斯传教。他让布里斯扮演基督,表演基督复活的场景。一次表演途中,一个白人疯女人冲入会场抢夺布里斯。这次事件激起布里斯寻找自己母亲的愿望。布里斯离开希克曼和黑人教友,改名为桑瑞德,意为冲向太阳的人,这预示他将重复伊卡休斯的命运。布里斯使用其他的名字,因为他拒绝在无法选择的情况下给他起的名字。他另取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属于他,因为它反映了他的选择,尽管这是错误的选择。
希克曼过去不希望他过多地接触电影,因为“它们会让你忘记自我。”[3]布里斯却从事包括电影制片人在内的各种职业,不顾一切地要忘却自己的身份。拍电影途中,布里斯与一个混血女子相爱,但他缺乏责任感,爱过了就上路。他把摄影机当作一种遗忘、否定和歪曲的手段。他拒绝回忆希克曼——他的父亲,赋予了他生命,文化根基的人。他拒绝回忆在黑人群体中的生活经历,从而抗拒黑人的历史和文化。布里斯做出这种选择有其客观原因,因为对于个体来说,的确有大量事实及某些事实的许多细节,但如果没有别人保持对它们鲜活的记忆,个体就会忘掉它们。所以“对于个体来说,仅仅凭借他自身的力量,是不可能重新再现他以前再现的东西的,除非他诉之于所在群体的思想。”[2]换言之,记忆需要来自集体源泉的养料持续不断地滋养回忆,而且是由社会和道德的支柱来维持的。布里斯逃避自我,离开原来的环境,成为一个没有根基的人,因而无法回忆过去。然而集体记忆并没有消失,只是暂时隐藏。黑人文化的影响已经深入到布里斯的灵魂。只要条件允许,集体记忆就能恢复。因此,布里斯即将失去知觉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和潜意识,不由自主地说出了他小时候常用的称呼“我的主”(My Lawd)这样的黑人英语。
行刺布里斯的青年正是他与混血女子所生的儿子赛弗雷。赛弗雷意为切断、分离。在白人眼中,黑色象征邪恶、罪孽、贫困。[4]卡拉汉在一次采访中提到,布里斯拒绝他的混血儿子。赛弗雷身上有红黑白三种血统,象征美国的多元文化。布里斯不仅自身拒绝多元文化,也尽其所能地消除儿子身上的多元文化特点,使得赛弗雷偏离正常的人生轨道,也间接地导致了自我毁灭。离开希克曼后,布里斯在梦境中和无意识状态下间或回忆过去,这为他日后重拾回忆提供了条件。“当我们进入梦境时,我们理解有关梦的所有细节。我们在其中看到的客体都是那些以前在清醒时分遇到过的,而且我们确实也知道梦中所见的就是他们。如果记忆中梦中把握住了它们,毫无疑问,这表明在社会和我们自身之间的联系还没有被完全遮蔽起来。”[2]记忆是一项集体功能,事实上是以系统的形式出现的。回忆能够再现是因为每一时刻社会都拥有使之重现的必要方式。记忆充满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只要条件成熟,一些记忆会让另一些记忆得以重建论文网。
父与子关系的修复
布里斯曾经肩负希克曼和黑人群体对民主自由的希望,但是他背离了这群人,甚至都不承认与他们相识,拒绝与他们见上一面。希克曼和黑人群体“却还铭记着自己的诺言,多少年来,从未有过任何索取,只希望他记住、珍重他的青春岁月——至少是他的童年时代。”[3]他们默默奉献自己的所有,只希望布里斯记住他的过去,记住他曾经是什么人。他们无法放弃布里斯,无法否认他的存在,更无法停止对他的关爱。埃里森通过希克曼这个人物质问黑人保姆悉心养大的白人孩子为什么长大后会对他们反目成仇,为什么黑人保姆一开始就注定是输家。
布里斯成为参议员后,为了获得政治权力,推行种族歧视并攻击黑人,最终倒在自己儿子的枪下,被自己的种族迫害行为所破坏。弥留之际,他打开尘封多年的记忆回忆,回顾自己的过去,再次变回了布里斯。“等等,等等!是的,布里斯在这儿,因为我又看见了我自己,又变成了布里斯。”[3]他找回的不仅是名字,还包括他的家庭以及与过去的联系。他找回自己的名字,也就与祖辈联系在一起。
个人的过去总是被纳入获得自我认同的那个集体的历史之中。在这个意义上,每个人都是带着过去出生的。[5]只有正视过去,才能认证自己的存在。遗忘并不能治疗创伤,布里斯最终在希克曼的帮助下,依靠社会记忆的框架,在脑海中唤回记忆。布里斯通过回忆找回真实的自我,在对黑人文化的接纳中,在白人文化和黑人文化的融合中找回自己的文化身份,即两种文化相互融合的混杂性文化身份。回忆帮助布里斯了解他在社会历史中的位置,最终认同自我。
结语
《六月庆典》体现了哈布瓦赫的集体记忆内容,其中以家庭的集体记忆内容为主。“回忆”串联整个故事。布里斯通过重拾记忆,修复了与希克曼的父子关系。他通过正视过去,认识到真实的自我,也回归到黑人文化中。布里斯身上白人文化和黑人文化的融合表达了埃里森的每个真正的美国人都多多少少是黑人的观点。[6]
参考文献
[1]Ellison,:RandomHouse, 1999.
[2]哈布瓦赫。论集体记忆[M].毕然,郭金华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
[3]埃里森。六月庆典[M].谭慧娟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3.
[4]弗兰兹·法农。黑皮肤,白面具[M].万冰译。 南京: 译林出版社, 2005.
[5]哈拉尔德·韦尔策。社会记忆:历史、回忆、传承[M].季斌等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2007.
[6]小亨利·路易斯·盖茨。意指的猴子[M]. 王元陆译。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
黑白记忆【第二篇】
关键词:宠儿》;压抑本我;集体无意识;自由联想;正视回忆;重塑自我
托尼。莫里森作为历史上诺贝尔文学奖的唯一黑人女作家,为二十世纪美国文学树起了又一座里程碑。她的作品普遍关注奴隶制对黑人心灵的压制,唤起人们关注那已被埋藏和遗忘的历史真相,并极力维护和推崇黑人文化,倡导黑人应该保有自己的黑人性。《宠儿》是莫里森最著名、最具冲击力的作品,故事的主人公零散化片段式的回忆和叙说让我们深切感受到了他们心灵所遭受的巨大痛苦。
一 压抑“本我”,记忆缺失
弗洛伊德作为最有影响力的心理学家,他所创建的精神分析学说对文学作品的分析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佛洛依德学说的理论核心和基础,是无意识理论。无意识就像是淹没于海水中硕大无比的主体部分,它展示了人的心理的复杂性。
《宠儿》中大多数的奴隶都无意识地压抑了“本我”。女主人公塞丝“她每天都在驱赶过去”。以他们作为奴隶所遭受的迫害来讲,他们本应该充满对奴隶主的仇恨于不满,以塞丝作为母亲却亲手葬送了自己的骨肉来讲,她本应该在“本我”的层面上变得疯癫甚至歇斯底里,但塞丝赛斯像是患有“记忆缺失症”一般,表面貌似平静,内心貌似平和,但其实质却是因为不愿触及回忆而造成的癔症,这是一种表面的和平,殊不知所有的回忆都隐藏在海平面下一直搅动着她的内心。“她尽量不去记忆,因为只有这样才是安全的。但遗憾的是她的脑子迂回曲折,难以捉摸。比如她正在田野中奔跑脑子里没有任何别的东西,头脑完全专注于把最后一滴汁液洗掉,然后突然就有什么了,'小鬼''甜蜜之家'猛然间滚哪滚哪滚着展现在她的眼前”。她尽力压抑“本我”但是潜意识中的记忆是抹不掉的,它时不时的会来扰乱她伪装起来的平和的内心。她以普遍的道德伦理压抑自己,在行为上获得了按照“至善原则”活动的超我,但在精神上由于“本我”被压抑,她的精神状态是异乎常人的,所以使得她不能与邻居交流一直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女儿丹芙才会说:“整整十二年时间里,从没有过任何一种来访者,当然也没有朋友,没有黑人,没有妈妈愿意与之交谈的人”。
莫里森重提历史,似乎显得不合时宜。她曾经说过:“我本以为这将会是我所有小说中最不为人问津的书,因为这部小说写得事情,小说人物不愿回忆,我不愿回忆,黑人不愿回忆,白人不愿回忆。我是说,这是全民记忆缺失症。”这种“记忆缺失症”的出现是有原因的,这似乎可以用荣格的集体无意识理论来解释,是一种典型的群体心理现象。荣格认为,无意识不仅是个人的而且是集体的,来自一个共同发展历史的心理内部能量和形象界定了集体无意识。“对于黑人来说,往事不堪回首,回忆过去本身带来痛苦。白人也不愿提起那一段不光彩的历史,以免道德上得尴尬。所以整个集体都在抹杀这种回忆,形成了一种全民的记忆缺失症”。而这种全民的记忆缺失正是压抑“本我”的结果,没有人愿意释放那个被囚禁的“本我”,所以以这种集体无意识为道德规范来约束自己,痛苦地生活在所谓的“超我”世界中。
二 正视记忆,重塑自我
佛洛依德在给予布勒尔博士正确的评价时写道:“几乎在每一种情况下,我们注意到症状可以说像情感经历的残渣”,为此,我们后来把这情感经历叫作精神创伤。按照佛洛依德精神治疗的方式,只有诱导人们进行自由联想,由此开启潜意识的闸门,说出语无伦次的梦呓,倾吐深处的无意识世界,只有这样才能解放那些被强行压抑到无意识中去的却又无法遗忘的经验,才能减轻心理的负担。
在《宠儿》中莫里森也以她独特的结构安排和叙事方式为记忆的开启创造出情境。“甜蜜之家”当年的奴隶保罗·D的到来,开打了塞丝尘封了许久记忆的闸门。也正是由于宠儿的出现,为塞丝提供了自由联想的可能性,她说出了被强行压抑到无意识中去的却又无法忘怀的情绪、感受,使潜意识反仆为主,如此这般地自由联想,倾吐郁结也使塞丝重现回忆。
之前塞丝一直被回忆所奴役,被幻象奴役,再宠儿回来之后又被宠儿所奴役。然而真正想获得重生与自由,必须摆脱这种精神上的癔症,这种由于压抑所造成了的幻想症。作为塞丝必须在自由联想,倾吐郁结,释放被压抑的“本我”以后,正视那些悲惨的回忆,不再离群索居。所以在小说的结尾,丹芙由于饥饿求助于邻居们,在黑人社区邻居的帮助下集体驱鬼,宠儿也神秘地消失了。最终保罗·D也告诉塞丝:“你自己才是你最美好的部分。”他不无感叹地说:“我们的昨天比任何人都多。我们需要明天。”在此之前,塞丝的脑中只有过去,被过去占满,其中还时不时地出现幻象,而当她真正正视回忆和黑人社区建立友好关系之后才摆脱了被回忆和宠儿所奴役。
很多后殖民理论家都非常关注文化记忆问题。霍米巴巴曾在《质疑身份:弗朗兹。法农和后殖民特权》这篇文章中提出:“回忆法农实际上是一个认真的发现和迷失方向的过程。记忆从来就不是一种默默的反思和追忆的行为。它是痛苦的记忆,将支离破碎的过去拼在一起以便使当下的创伤富有意义。”巴巴从来都没有忘记殖民主义统治时期留给殖民地人民的痛苦记忆,同时他也断言:“这些痛苦的记忆必将作为一种文化表征不时地展现在后…山草香 …殖民写作中。”最近轰动一时的电影《帮助》的主题也正是重拾黑人记忆,让女性黑奴倾吐自己那些被压抑的痛苦回忆,改善在黑奴问题“全民记忆缺失”的状况。总而言之,记忆不可被抹杀,也不可永远留在脑中纠缠,面对痛苦的记忆最好的方式还是倾吐郁结,从而正视回忆,毕竟人是活在现在而不是活在过去的。
参考文献
[1] “Nobel Prize Goes to Toni Morrison,”Los Angeles Times,8 Oct,1993
[2] 托尼·莫里森。宠儿[M ]. 潘岳。 雷格译。 北京: 中国文学出版社,1996
[3] 泰勒,格思里。托尼·莫瑞森访谈录P257
[4] 弗朗兹·法农。黑皮肤。白面具[M ].万冰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5
[5] 王守仁,吴新云。性别。种族。文化——托尼。莫里森与美国二十世纪黑人文学[M ].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6] 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 [M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黑白记忆【第三篇】
——题记
小时侯的月亮总是又圆又亮的,我可以傻乎乎地看着它发一个小时的呆,我总想有一天,它会变成一块钱掉到我的脚边,我就可以拿着它去买糖了。
小时候家里停电,尝试过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是用眼盯着黑暗的一片,便看见那黑暗中浅显的光线,依稀分辨的出屋里的事物。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也不曾感到过什么叫寂寞。我就坐在那里,安静的。我妈回来的时候就很惊讶,说这孩子怎么了?
我的记忆力惊人的好,我可以记住我2岁时的事,那时的我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孩,我总喜欢眯着眼睛看着这个世界。我看见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针,地下放着一团毛茸茸的线球,手不停的动来动去;我看见一个男人,左手拿着一只古典的茶杯,右手拿着一只很大的砖瓦茶壶,黄绿色的茶水从壶嘴里晃悠悠地流出;我看见我头顶是一片漆黑的屋顶,还有一个虚掩着的天窗;我看见四周是白色的墙壁,上面贴着许多红色的纸,还有一把吉他。我身下是一叠软绵绵的布,旁边是一道硬硬的木壁,那个女人每隔一会儿就会放下手中的针来推一推装我的“船”,我就跟着那船晃来晃去,然后就慢慢的沉睡过去……
我还记得小时侯妈妈教我说话,我就听着她一句句地重复着:“妈妈,妈妈……”我很疑惑的看着她,我不明白妈妈的意思,但是我早就会说妈妈这个词了,可是我不明白她要我说,就这样,盯着她看了好长时间。终于有一天她换了个词,她说:“笨!”我依然不解,只是瞪着眼睛傻傻地看着妈妈。有一天我口渴了,茶壶放在桌子上,我够不到,我就拉着妈妈的红裙子指着茶壶“呀啊哦”的叫着,妈妈没有像以前一样就倒水给我,她又对说“妈妈”,我口很渴,就胡乱大叫着:“妈妈,妈妈……”然后我就看到妈妈的眼睛突然变得好大,我发誓那是我见过最大最圆的眼睛,她就抱着我扔啊扔,然后又把眼睛眯成一条缝,那时我认为眼睛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东西。
记忆的尽头是黑白色的,许多许多的画面忽闪而过,又匆匆消失,捉不到一丝痕迹。我看到一张漆黑的照片,我抓住它,我看到了我在哭……
那是很小的时候,家还在那低矮的小平房,那是一条很长很漆黑的走廊,好多人住在那条走廊里。画面突然变黑,我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唯一的一盏黄灯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无助地喊着妈妈,回答我的只有自己的回声和夜里的冷风刮过时传来的呼啸声,我感到非常害怕,就那样一个人蜷缩在走廊门口的角落里,蜘蛛网裹满了我的身体。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回到家里了,妈妈正拿着一条湿毛巾给我擦着身体,那天我哭了,那是我有意识以来第一次哭,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哭,只是觉得那样会很舒服。
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看着黑板上的东西无动于衷。明明我盯着老师的一举一动,但我的思绪早已万千。在阳光灿烂下午,我会坐在太阳会照进教室的角度。被温暖的感觉笼罩着,但又不能睡觉,于是我看着黑板,心里面却一直幻想自己的故事。
记忆里的尽头都是黑白色的,而且光线似乎都很强,冲淡了许多的立体感。我想我从小对光线就很敏感,所以每当我的思维开始幻想的时候,那故事的起点常常由一团白光开始。可是,那故事却又常常在一团漆黑中结束。
记忆尽头有个天窗撒下一片光,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在一张床上。那女人在叠衣服,那孩子是我。还有一个一样茫远的记忆在一间开阔的房间里,一张椅子上放着两三碟菜,有的是用碗装的。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把一盘鱼放在我的面前。这是我记忆最深远的尽头,那个时候我呆在我父亲的科室里。虽然我不记得那个给我端菜的医生的名字和相貌,但我清楚的记得那颗在他衣服左边的红十字。
黑白记忆【第四篇】
我一直相信猫是很有灵性的一种动物,碧绿的琥珀瞳孔洞悉所有的是非冷暖,又或许我的小猫是我小时候唯一的陪伴,所以我对小猫有着较为特殊的情愫。
那只朴素的小猫连名字都没有,我们好似心有灵犀般,每次我需要它的时候都不需要呼唤,它自己就会跑过来蹭蹭我的脚。
小猫是我从阿姨家抱回的,那时它刚出生一两个月,趴在阿姨家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在我疲惫地打着哈欠时,它竟然对着我张大了嘴巴,漏出隐约的小小白牙。就这样,阿姨把小猫送给了兴趣十足的我。
小猫刚到我家时很不安分,上蹿下跳把家里弄得一片狼藉,不停地发出尖叫,眼里的凶光警示着每一个试图靠近它的人。无奈,妈妈把理应被乖巧地抱在怀里的小猫绑在了阳台的榕树盆栽上。一扇小小的门把它和客厅隔开了,无处躲藏的它蜷在风里依旧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像是一个出生的婴儿被遗忘在风里。我看到花盆里被它闹腾掉的泥土为它披上一层保护色。这里,没有小猫曾经依赖的椅子,没有它熟悉的味道。
晚上回家后看到小猫的爸爸全无为新生命的到来而欢喜,他大发雷霆:“像什么话,我们家根本没地方养,马上送走!”从记事起我对父亲都是十分畏惧的,从来不敢和他多讲一句话,更没有违背过他的任何命令,每到他下班回家的时间点,总是会莫名地感到恐慌,有时得知他不回家吃晚饭,又会没来由涌上安全感,没有他在的家少了一股莫名的肃杀。而今天我却勇敢地迎上他愤怒的目光,乞求他留下小猫。爸爸看到了我的乞求,却丝毫没有犹豫地掐断了我的希望:“看什么,猫必须送走!”爸爸残暴的声音直接逼出了我恐惧的泪水,我使劲忍着,不让泪掉下,渐渐泛红了整个眼眶。妈妈在一旁忍不住帮腔:“你也用不着这样吧,孩子喜欢就让她养着好做个伴,就是乱也用不着你收拾啊。”“你说得容易,哼,像你整天什么都不做就赖在家里当然是想养猫和你作伴了!”“我什么都不做?你整天在外面对家里的一切都不闻不问的,回了家就坐在那边看电视、吃饭,连孩子生病你也只顾自己的花天酒地,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啊!”爸爸开始粗话不断,血丝布满了双眼,他们从猫开始吵到了许多和猫不着边际的事情上。我紧紧地拽着妈妈的衣角,像是拽着唯一的依靠,瑟瑟发抖,怨恨自己为什么不争气红了眼眶引发了这起争吵。忽然,爸爸拍桌起身,猛地冲向妈妈,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妈妈的手在空气中无助地抓着,我发出了一声和猫一样恐惧的尖叫,而后因过度恐惧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妈妈被推向桌角,专属我的小碗直勾勾地从桌上砸落,在地上开出了一朵棱角尖锐的白花,一不小心便鲜血淋漓。
我走向阳台抱起小猫倚在墙角,帮它拍落身上的泥土,此刻的小猫安安静静把脑袋埋在了我的臂弯上,我的泪落在它的绒毛里,凝成坚硬的刺。那一晚,我和小猫一起被遗忘在了风里。
后来小猫还是留下了,它和我一样渐渐开始习惯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并融入其中。小猫很聪明,它好像明白自己不讨爸爸的喜欢,在爸爸回家吃饭的时候它从来不会在桌下窜来窜去讨要食物,只是在自己的餐盘旁边自娱自乐,等待妈妈添饭。甚至自己学会坐在厕所地板流水的孔上解决大小便,它不像别的猫那样顽皮,把妈妈的毛线球弄得一团糟,也不会在家里桌子椅子上到处留脚印,妈妈把一张废弃在阳台的小沙发搬进屋内,成了它睡觉的小窝。或许是它的与众不同,爸爸也不再提出把小猫送走。我喜欢小猫静静地坐在旁边呼吸同样的空气,喜欢把它抱在怀里感受彼此的温度,喜欢在小猫午睡时蹲在旁边看着被阳光覆盖的它,常常趴在那张小沙发扶手上不经意间睡着。
第一次给小猫洗澡是十分头疼的事,一向温顺的小猫一丢进澡盆就像是受了惊吓一样忽然间跳起,拖着湿哒哒的绒毛满屋子跑,水滴连成了一幅杂乱无章的地图。在一番闹腾后,筋疲力尽的我抓着依旧充满活力的小猫和妈妈第一次为小猫洗了澡。后来次数多了,小猫看到澡盆后竟自己跳进去然后等待妈妈为它打上肥皂。
小猫有午睡的习惯,在它睡觉时我总是静静地蹲在旁边给它捉虱子或是变着法子玩弄它。一次偶然,我发现小猫脚上有几块小小的肉球,肉球按下去竟出来了一根雪白尖利的猫爪,我惊奇得像是自己发现了新大陆,对自己佩服不已。为了进一步满足自己孩提时的好奇心,我围着小猫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发现小猫睡觉时尾巴总是紧紧贴着自己的身子,我伸手把它的尾巴拉开,一松手却又是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身子。玩性大发的我必然不会就此罢休,我用力扯住小猫的尾巴,甚至扯得小猫的身子微微挪动,在一瞬间,小猫睁开了的双眼,透着犀利的光,亮出令我好奇许久的利爪,从我手上划过,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红印。我被吓到了,慌忙跑向正在客厅织毛衣的妈妈,或许是我过分地玩弄真的激怒了小猫,它对着我穷追不舍,在妈妈声色俱厉地恐吓中停止了追逐。我抬起手看看那几道浅浅的伤痕,不痛不痒,很快就被我忘记了。
半夜,我忽然全身发烫,在脖子里面的左侧长出了一颗不明物体,疼得我整夜地哭。去医院的路上,我被猫抓伤的事终被父母知道了。
爸爸勃然大怒,在车里不停地追究妈妈的责任,妈妈抱着我,一言不发。
我康复后,爸爸决定直接把猫扔了。
和小猫刚来时被遗忘的那个晚上一样地静谧,只有耳边不停的风声,爸爸把它装在了一个红色的袋子里,提在手里,小猫比刚来时重了许多,也长大了。
爸爸把小猫放在了一条陌生的小路上,一落地小猫急匆匆地向外跑,和我们背道而行。我被爸爸拉着向前,小路无比清晰地刻在了我的记忆中,小猫在我的频频回头中渐渐和远处的夜幕融为一体。
第二天出门时我发现小猫竟安安静静地趴在家门口睡着了,我抱起小猫兴奋地告诉妈妈,妈妈神色凝重地抱过小猫走出去,把小猫丢在了楼底的过道里。被惊醒的小猫紧随妈妈的步伐跑回了家,妈妈狠下心把小猫关在了门外,眼里闪着光折射出内心无限的悲伤。
晚上,回家的爸爸打趣着说:“没想到那猫还挺聪明的,没去过的地方竟然还能找到回家的路,刚刚还趴在门口呢,让我给赶了下去,以后不要再养这些有的没的了。”我鼻头涌上一股酸楚,眼里的泪滴在了碗里,因爸爸的无情,因小猫的离开。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猫在用爪子抓门的声音,一下一下挠在我的心上,只能躲进房间逃避。这时,我听到爸爸对妈妈说,去把那烦人的猫赶走,别抓坏了我们家的门……
一次又一次,我不知道小猫自己跑回来了多少次,只知道每天清晨都能看到小猫依旧安安静静地趴在家门口,忘了直到哪一天打开门,空荡荡的楼道里没了熟悉的黑白色,几滴泪无声地的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它或许已经明白,它已经不再属于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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